船舱仓库的黑暗角落里,一个黑发的青年正蜷成一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仿佛要将身体里的痛苦全部呼出来。
“吃药就可以了,何必忍耐呢?”一个红发的男人冷漠的说道。
慕容秋叶浑身颤抖,关节泛白,甚至鲜血都从指缝间渗到了地板上。
“小、小事一桩……”他一边喘着气,一边说,“我可以忍耐……”
红发男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丢在他的旁边。
“随便你,只要你别忘了自己到底是为谁卖命。”说完就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秋叶压抑着痛苦,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那个黑色的瓶子,几次伸手过去,却又马上缩回来,
“卖命?真是个好词呢,”他脸色铁青,嘴角却露出一丝戏谑的微笑,“把你们所有人的命加在一起,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他在黑暗中颓废的兀自发笑,痛苦时时刻刻都在腐蚀他的身体,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将他击倒,副作用巨大的药物能延缓末日的到来,但对痛苦却无济于事,可是即便如此他的理智却从未失去过冷静,毕竟,任何一个计划都需要无比冷静的头脑。
尤其是这样一个疯狂的计划,需要的更是超出常规数倍的冷静。
英妮娜将奎妮薇留在了舞会的现场,她自己则先返回了休息区的房间里——这是因为舞会即将结束,人们纷纷返回房间,更多的擦肩而过会提高她暴露身份的可能性。
休息区不算宽阔,一共十八个房间,每个房间容纳两名成员居住,走廊完全没有拐角,从这边一眼就能看到那边。
英妮娜和奎妮薇的房间在最里面,比邻的是海尼尔·卡里德弗洛斯和他的护卫的房间。虽然英妮娜没见过那个护卫,但是奎妮薇说那个男人是王骑数一数二的优秀人才。
“白色恋人,”她边走边反复回味着书上与这条船相关的内容,“浪花女神,希尔罗格……夜莺?”
夜莺和这一切到底有什么关系呢?爷爷仅仅提起过夜莺两次,但每一次都是神秘而郑重其事,而且每一次都和他的“死亡”这一话题联系在一起——只要他死了,夜莺一定会来,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说过夜莺要来干什么,以及他和爷爷到底是什么关系,英妮娜从他的只言片语勉强猜测夜莺在六十年前的冰雪战争期间就已经和爷爷相识,但是前两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却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样子,难道所谓“夜莺”是一种家族传承吗?
但直觉告诉英妮娜,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正胡思乱想着,隔壁的门忽然开了,一个青年从里面走出来,他身体瘦弱,黑发黑眸,左眼角下有一道一个指节长的伤疤。他的步伐有些蹒跚,脸色也很苍白,还有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滴下,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看起来就像在思考什么问题。她想起他就是在舞会上和海尼尔聊天的那个人。
慕容秋叶,本来应该成为她小叔子的人。
秋叶注意到英妮娜稍稍吃惊了一点,他以为所有的人都去参加舞会了。
“你还好吗?需要帮忙吗?”英妮娜关切的问。
这倒不是装模作样,英妮娜是真的有些担心的,因为他的样子非常糟糕,简直是一不小心就会掉到海里。
秋叶眯起眼睛注视了她好一会儿,她不禁掉过头去,因为这个距离,伪装几乎没有任何意义,“什么啊,是佣人吗?”他忽然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中带着让人不快的放肆。
也许是身体不舒服让他心情不好吧。英妮娜尽量往好的地方想,同时注意尽量不睁眼看她。
秋叶仿佛嘲弄的昂了昂头,他的脸色依然苍白,嘴角却始终挂着嘲讽的微笑,硬撑着不让自己的身体靠着墙壁,“是啊,不舒服,为了让我不会继续恶化下去,请问你是否愿意将你庸俗下贱的脚步挪到不会妨碍他人的地方,好让我这个垂危的人去外面吹吹风呢?”
“你!”英妮娜还是第一次遭到如此不礼貌的待遇,就好像自己是路上的某块绊脚的石头。
“啊,对了!”秋叶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甚至能感受彼此的呼吸。
英妮娜很少会和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特别对方还是个成年男子,她感到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
“把脸藏在这个低劣的伪装下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你的脑袋,现在可是跟装满了金子的粪桶一样值钱呢,英妮娜·兰开斯特。”
这时候,英妮娜才发现他的领扣上刻着一个熟悉的标志,一只像马一样的动物,头上长着独角,昂首挺胸,看起来桀骜不驯。
黑麒麟——慕容家的家徽。
英妮娜被这样抵近,而且他颓废的眼神和戏谑的笑容都让她感觉无比的威胁,再加上言语之间的挑衅和随意戳破她精心的伪装所带来的焦躁感,英妮娜只感到血气上涌,下意识就扬起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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